光热之歌（组诗）

老井

一

煤在炉膛内剧烈地燃烧

锅炉内的大海哗地滚开

咆哮的蒸汽在顶开活塞的同时

也顶开了天地间的混沌

清者自清，浊者自浊

一团乳白色的幽灵

像是一个人冲出脑壳的思想

带动工业革命的连杆，划出一轮轮

圆满的运动弧线，载着飞旋的时代

滚滚向前

剧烈燃烧的化石能源

烧开了瓦特脑体中的大海

沸腾的热气，掀开了想象力的铁盖

给了停滞不前的时代找到了一个喷发点

蒸汽呼啸，能量迸发

火车开动，汽车奔驰，轮船呼啸

热血沸腾的机器们齐声轰鸣

岁月被置于雄鹰的翅膀上，滑翔着向前

一团热力充沛的煤火

把蛮荒旷远的亘古大陆板块

一直推到了波澜壮阔的二十一世纪

在日新月异的中华大地上

溅起了改革发展的热浪

二

发电厂高炉林立

呼啸的电给时代带来最大的热力

炉火熊熊，蒸汽翻滚

氧化的燃烧产生巨大的热能

高压水蒸气推动汽轮机飞快旋转

发电机体内装满暴怒的雷霆

张口就把一道道闪电

喷入到高压线路中去

从热能到水能、汽能、电能的转换过程

是炫目的。从电磁感应定律到

切割磁力线的运动

无穷的神力快速形成

知行合一，止于至善

在高压架顶端，重金属内奔流不息的

长江黄河，假如有谁触摸到

其中的一朵浪花，都可能提前进化黑炭

我们采下之煤发出的热电

照亮了若干的时代，温暖了万物的肠胃

机器旋转，飞机上天，冰川淌汗

黑暗和寒冷被科技的齿轮

一寸寸地碾断

三

烈焰熊熊，钢花飞舞

煤火中有一双无所不能的手

可以把钢铁揉搓成想象力的各种形状

无穷的热能在时代的炉膛内翻滚

坚硬的矿脉像轰然倒塌的山脉

焦炭燃烧，高温的剪子把成堆的石头

剪成流水的形状

熔炉内外

流动的一条条滚烫的时间之河

冷却之后再抛弃杂质

就可以进化成器具，机床

轨道，桥梁，高速列车

我们采下的煤锻造出了可以化为绕指柔的

百炼钢，给柔软的世界

穿上了一层坚硬的盔甲。为人们孱弱的手掌

接上了无所不能的指尖

四

高铁飞奔，意守着体内那条细细的电流

航母开动，大海把虚心的大铁举到旷远处

一带一路，针线般地缝补上地球上的创伤

一块炭用火苗倾诉自己的向往

一片绵亘的煤田燃烧起来

就是滚烫的中国梦

在矿山，一群黄皮肤的中国人

肌肤上涂满的岁月之黑

是改变天空和大地固有色彩的力量

火箭上升，导弹呼啸

太空行走，蛟龙入海

在岁月肠胃里消化良好的工业食粮

就是时代启动的催化剂

我骑着一辆共享单车穿过煤矸石

铺成的乡间大道

身后，威严高耸的井架上挂着

一轮充满电能的朝阳

五

在冬天的原野上点起一堆煤火

火焰中闪现出无数斑斓的虎纹

一种滚烫的中国力量

从复兴的大地上铺开

我听到了从八方围拢过来的吟唱

十万头猝醒的雄狮沿高速公路

推进时旋起的风暴

湖泊跳舞，江河滚开，大海冒泡

片片白云，就是头顶呼啸的蒸汽

推着北斗七星的栏杆

撬动着天空做永不停息的活塞运动

宇宙加速地旋转

神州号是其中最快的一艘飞船

六

捧起东北平原，黄土高原，

淮河平原的泥土，兑上长江水，黄河水

活好，捏成梦想的各种形状

放到窑中焚烧

把卑贱的泥土烧成高贵的瓷器

用时代的热量烤制出的黄钟瓦釜

用力敲击它，五千年文明的和声发出

伴着航母破浪

飞船上天的轰鸣

演奏出最铿锵有力的时代之音

内蒙古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境内的荣恒煤矿一个露天采坑（新华社记者贾立君摄）

裁掉里木盆地、云贵高原

长江中下游平原的一角

放进新世纪云蒸霞蔚的炉膛内，打造出

金光闪闪的中国红砖

重新砌出一座通向苍茫太空

和未来世纪的长城

特别提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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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：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

作者：老井（本名张克良，煤矿井下工人，中国煤矿作家协会、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。在《诗刊》等发过多篇作品。出版有诗集《地心的蛙鸣》《坐井观天》。获得过第二届桂冠工人诗人奖等。以诗人身份参与过鲁豫有约等节目，纪实电影《我的诗篇》主要诗人演员之一）

配图：方志四川